他们指得是谁不言而喻，阮振北轻轻叹气，用手捂住了弟弟的眼睛，意思是睡你的觉，别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次日清晨，阮家早早忙起来了，升起了全村的第一缕炊烟，三个孩子都能看的出阮同方和黄丽华之间有了不快，如果是以前，阮振北还会想着动动手脚，挑起两人的矛盾，但知道当年余双双和阮建民离婚的真相之后，他对这些事都淡了心思。
阮杳和阮振南要去上学，两人在岔口和阮浩集合，一起往学校走。
阮振北在家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阮同方回来后便让他别做了。
“振北，你休息吧，平时在学校学习紧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就好好放松放松。”阮同方尝试关心孩子，反正家里还有一个王秀芳干活，人手不像之前那样缺。
“熏完这一板香干吧。”阮振北垂下头，飞快把铁丝网上的香干翻了个身。
“行。”
说话间，高小兰挺着个大肚子来了，笑着跟人打招呼。
“二哥，我来了，振北，你在家啊。”
阮振北扭头，冲高小兰说：“小婶婶，你怎么来了？小叔呢？”
“你小叔在家里呢，你可以去找他玩。”
阮振北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不怎么想去串亲戚，想在家里待着。
高小兰进了厨房，阮同方已经准备好东西在等她了。
阮同方将点豆腐的方法和步骤仔细讲了一遍，高小兰对着自己的笔记看了一遍，好吧，他教的跟黄丽华教的没有区别，就是一模一样，要说不同，大概就是阮同方比较婆妈吧。
学完点豆腐，高小兰咬了咬唇，问道：“二哥，那个卤水，真的只有杳杳知道配方吗？”
“对啊，本来就是她捣鼓出来的，所以我们都不知道配方。”
“哦。”高小兰脸皮到底没有董湘宁那么厚，不好意思提出让阮杳把配方交出来。
可她不说，董湘宁会说。
中午阮同方去老宅做饭，董湘宁拄着拐到厨房，跟阮同方说起这事。
“晚上喊阮杳来一趟，把那个卤水方子写给小兰。”董老太太不是跟阮同方商量，而是发号施令。
阮同方有些无语，阮杳之前不主动说，那就代表她不想说，董湘宁的命令她不会听的。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老子，就按我说的做。”董湘宁一双三角眼凌厉的扫了过来，将阮同方的话憋了回去。
阮杳晚上洗完澡，准备看两小时书睡觉，阮同方过来敲门。
阮杳问：“爸，你找我有事吗？”
“杳杳，爸跟你商量件事？就是那个卤水方子，你能不能写给我啊？”
“是娭毑找你要的？”阮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看穿了一切，阮同方稍稍撇开视线，他有些受不了女儿这样的目光，“你就当帮爸爸一回，好吗？”
“不好。”阮杳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不喜欢你委屈家里人，讨好别人。”
“那怎么是别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阮杳挑眉，语气嘲讽，“你们是一家人，我不是，娭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阮家的种。”
“你这孩子，娭毑就那脾气，说的气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啊，因为她一直都对我不好，爸，你别费力气了，我不会写方子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说完，阮杳关上了门。
阮同方碰了一鼻子灰，好一阵都没缓过神来。
这样说不通道理的继女，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了，这大半年阮杳变得乖巧懂事，他都要忘记曾经的阮杳是什么模样了。
可他不能让阮杳这么任性啊，不然董湘宁那边怎么交代。
阮同方正要再敲门，黄丽华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不知道这个月杳杳就要中考了吗？谁也别想耽误杳杳学习！”
“堂客，卤水的方子只有杳杳知道啊，我不耽误她很久的时间，就一会会儿。”
“我说阮同方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收拾就开始飘了。”黄丽华推了他一个趔趄，“你去告诉老宅的人，想要卤水方子就出钱来买，2000块，爱要不要。”
“你……”阮同方蹙眉，最后还是叹气，“你这不是挑是非吗？我们现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毕竟……我们把竹方辞退了不是。”
“阮竹方是来打工的，我觉得他不合适，辞退了又怎么样？阮同方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是他爹还是他妈，他过得好不好，需要我来管？”
“话也不能这么说。”
“滚滚滚，别在这里吵吵嚷嚷，打扰杳杳看书学习。”黄丽华用力将人推搡去了外头，“杳杳中考结束之前，你少拿乱七八糟的事烦她，不然我叫你好看！”
坐在厨房里看书的阮振南叹气摇头：“我还是觉得爸没用。”
“他是没救了。”阮振北语气冷淡，“我们要引以为戒。”
“哥。”阮振南看着他，“我突然不想考县一中了。”
阮振北瞳孔一放，“你说什么？”
“我……我不想去问她什么了，就现在这样，也挺好。”
有些美好的幻想就像蒙在眼睛上的窗户纸，戳破之后逐渐能够看清楚很多东西。
他不仅看到了黄丽华对阮杳的爱，还看到了齐慧对杨柳灿的爱，周雪对唐洋洋的爱，王秀芳对李超、李辉的爱，每一份爱表达的方式都不一样，可全是实打实的母爱，跟余双双的爱，完全不一样。
如果余双双真的爱他和哥哥，就不会跟爸爸离婚了，退一万步说，离了婚，也会带着他们兄弟两，再退一万步，离婚了，没带上他们俩，心中有牵挂的话，总能有办法关心他们。
毕竟他和哥哥跟余家不是完全断了关系，有时候也会去余家探望一下外公外婆，可这么多年过去，阮振南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次余双双的生日礼物。
阮振北一下子就明白了阮振南的想法，他放下书，沉吟了一会，用下巴朝阮同方努了努：“如果你想成为他，那你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放任自己，我也不会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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