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冷哼一声，“素玉姑娘，话可不能话说。夫人掌家时，咱们可都是这么干的，从未出过纰漏。怎么少夫人第一天管事，就要推翻旧例？”
素玉懒得再跟这帮人扯嘴皮子，细数了一下到底哪些人没来，便转身进了屋。
“少夫人，管着大厨房的李嬷嬷跟管二门洒扫的陈婆子没来。其他的倒是来了，但一个个的都欠着一张脸，明显就是不服少夫人。”
素玉是真的被气着了，大家都是替侯府办事的奴才，怎的这些人就觉得自己特别精贵些。
顾宁嫣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她看着手里的账本，发现这些人做假账的能力也太差了，又或者是根本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简直是漏洞百出。
“不用管他们，就让他们站着。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院子里风景挺好的，他们喜欢就多看看。”她可不是什么面人，由着几个刁钻下人拿捏。
“时间不早了，传膳吧，就做些味重且香的，从前门过。他们吃不着，也让他们看一眼。”
“至于那两个明着跟我对着看的，可能是皮痒了。找两个仆妇去把人绑过来，就在院子里，就当给大家中午加个菜了。”
素玉心领神会，少夫人太会了。这大冷天的，让人闻着一阵一阵的香气却吃不着，可比打他们骂他们还令他们难受。
叶霓在一旁轻笑，少夫人可真是太促狭了。
“少夫人，让我去吧。”动手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大晌午的，李嬷嬷躲在房中吃酒，炕上摆了一桌的好酒好菜，对面是跟她交好的陈婆子。
陈婆子有些担心，“李姐姐，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老夫人头一天让少夫人管事，咱们就不配合，会不会……”
李嬷嬷吃了块油肉，无所谓道，“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也在侯府伺候了几十年了，好歹也是老人。少夫人嫁家低微，能管什么事儿，老夫人也是糊涂了。”
“这管家权迟早回到夫人手里，咱们这么做，也算是卖夫人一个好。等到夫人重新掌权，眼下这些投了新主子的，还不是等着被收拾。”
陈婆子听着觉得有道理，于是安下心，跟李嬷嬷一起吃吃喝喝。
两人酒过半酣，正准备眯一觉，门忽然被人从外头踢开。
李嬷嬷心头一跳，抬了眼皮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袄衫却又打扮得不似府中丫鬟的女子立在那儿。
“你是什么人，敢踹我的房门。”
叶霓不说话，只示意身后的仆妇上去将两人捆了，押去墨云斋。
李嬷嬷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几个仆妇一拥而上，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李嬷嬷沿路叫嚣，嗓门大得出奇，直到被拖进墨云斋，仍是叫嚣个不停。
“快放开我！我是伺候夫人的老人了。少夫人你拿我开刀，就是不给夫人面子。”
“你可别忘了，夫人是您的婆婆，您动她的人，就是在打夫人的脸！”
“我要见夫人！你们最好赶紧松开我！等夫人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陈婆子却是畏畏缩缩的，半个字不敢多言。
叶霓嫌吵，直接扯了一个婆子腰上挂着的汗巾，亲自给李嬷嬷堵上嘴。
汗巾味儿重，李嬷嬷险些被熏得晕过去，立时便用恶狠狠的目光盯住叶霓。
叶霓哪里会怕这个，冷笑道，“李嬷嬷不听少夫人训示，传而不到。白日饮酒躲懒，打个二十大板。”
说完，仆妇们立刻开打。
王管事跟李婆子是老交情，一人管着厨房一人管着采买，银钱没少过手，好处也没少均分。
此刻见顾宁嫣如此简单粗暴，上来就打，立刻跳起来道，“少夫人就是这么对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下人的吗？我要见夫人！”
“忠心？她忠的是侯府？还是另有其人？老夫人命少夫人管家，第一天她便敢不听少夫人的训示，怎么着？一个奴才，也妄想爬到主子头上来吗？这样刁钻的狗奴才，就算是打死了也不为过。”
叶霓冷冷道，她一个北境长大的姑娘，本就比京城的女子看起来英气，如今教训起人来更是气势十足。
“王管事叫着嚷着要找夫人，我不拦着你，最好连老夫人一起请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可是握在侯府手里的，发卖你们，或者是打杀你们，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罢了，由得你们在这里胡搅蛮缠！”
王管事气得老脸铁青，被激得还真要去找夫人，可他动也没动就被身旁的人给扯住了。
“王管事，您还没瞧明白吗？少夫人这是拿咱们立威呢。您若非要当这个出头鸟，可也别连累咱们。老夫人若是来了，指不定帮着谁呢。”
王管事甩开对方，但到底没再要往外走。
叶霓满意了，站在廊下监工。等李嬷嬷挨完这二十板子，便再度被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素玉领着人提了食盒回来。
院中一群人本就站了好一会儿，此刻闻见香味，只觉得腹内空空，不由自主的捂紧了肚子。原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闻到了这香喷喷的肉，再被这冷风一吹，顿时就觉得不行了。
顾宁嫣还嫌不够，让叶霓和素玉在廊下支了张小桌，两人在那儿用膳。
一时间，一众管事又是闻着又是看着，简直都快馋哭了。
有意志不坚的讨好地问道，“素玉姑娘，少夫人何时能见咱们？”
素玉扫了一眼，见是先前怼过自己的一个，冷着语气道，“少夫人此刻要用膳，用了膳还要午睡。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说完，语气凉凉地接着道，“原本少夫人想着用膳前把事儿理了，大家也能安心吃口饭。可谁叫有的人就是不服管教呢，少夫人定好了时辰，可偏偏拖拖拉拉的。一人不听，所有人跟着受累。”
一众管事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早知道少夫人收拾他们的手段如此刁钻，他们还闹个什么劲。
哪个主子当家，说起来都与他们无关的。
“哦对了，大家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回话，若是回得不清不楚或是有遗漏的，被少夫人发觉了，就继续在外头站着吧，直到想明白了该怎么回话。”
素玉冷冷的，再度给众人丢下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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