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送顾宁嫣到偏殿外，低声道，“大公主的死确实有可疑，我一会儿要去见陛下，你自己小心些。”
顾宁嫣见自己的猜想被证实，神情中多了一丝凝重，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陆凛转身离去，顾宁嫣看着他走远，这才扭头准备走进偏殿。
就在此时，偏殿里出来一人，白衣素裳，却衬得身段窈窕，容貌更是倾城绝色。眉眼间，都流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姿。
顾宁嫣不认识此人，只从素衣的暗纹上分辨出来此人乃后宫中人，她忙退到一旁。
却不料，此人却在顾宁嫣面前停了下来，对着陪侍在她身侧的宫侍道，“玉瑚姑姑辛苦了，整个长仪宫的事宜都要你看顾着，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腿，别犯了旧疾。”
玉瑚姑姑恭声道，“多谢瑾妃娘娘挂心，奴婢能在长仪宫操持，也是主子对奴婢的看重。”
瑾妃？
顾宁嫣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一眼，原书里对于南楚后宫的描述，是姚皇后跟虞贵妃的明争暗斗，以及四皇子生母嘉嫔的坐收渔翁，并未提到过还有这么一位美人，而且还是个妃位。
只见这位瑾妃笑容恬然美好到近似完美，目光澄澈到不带一丝杂质，“本宫那儿新得了一瓶上好的药油，等你闲下来时，便来找本宫拿。”
玉瑚姑姑感动得再度伏身，“多谢娘娘。”
瑾妃这才转身离去，全程未在顾宁嫣身上停留半分。
顾宁嫣心下好奇，不由便去探玉瑚姑姑的话，“姑姑，这位瑾妃娘娘，似乎人很好的样子。”
说起这个，玉瑚姑姑十分认同，也愿意与顾宁嫣多说两句。
“瑾妃娘娘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十分体恤我们这些做宫人的。奴婢早些年因犯错，险些被打断双腿，也是因了瑾妃娘娘，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还混上一份差事，在这宫里也算有些脸面。”
说起瑾妃，玉瑚姑姑满满的感激。
顾宁嫣心念一转，又道，“像瑾妃娘娘这般好姿容好性情的，想必一定十分得陛下的宠爱吧。”
玉瑚姑姑顿住，扭头狐疑地瞧了顾宁嫣一眼，见她面上全然是对瑾妃的喜爱，这才打消了那点警惕。
“瑾妃娘娘性子淡然，从不争宠，真真是人淡如菊。若她愿意争上一争，必然能更进一步的。”
此时两人已经步入侧殿，玉瑚姑姑止了话头，顾宁嫣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反正她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这位瑾妃，或许是脱离原书的一个隐藏boss。
这后宫的嫔妃里，长得如此美，又能一路爬到妃位却不被皇后和贵妃搞死，还在宫人眼里是个极好的人，这能真是什么人淡如菊吗？不过是艹人设而已。
殿外，原本已经走远的瑾妃，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偏殿大门，意有所指道，“可惜了。”
皇后宫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因着大公主的突然逝世，皇后悲痛难忍，气力不竭，一下子便病倒了。
瑾妃进来时，便见宫人正端了药奉上。
皇后一脸郁色，看到药碗更是沉了脸，“本宫不喝，端下去。”
瑾妃忙上前，接过药碗，挥退了宫人，这才温声道，“嫔妾知道娘娘心中难受，大公主生来纯孝，如今又如何能看着娘娘为了她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呢？”
皇后看了瑾妃一眼，见其一身素衣也挡不住好容貌，心头再生不悦，刺道，“瑾妃没有生养，自然不懂本宫的痛。”
瑾妃眸中闪过一丝暗芒，面上却是低眉顺眼，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大公主早逝，嫔妾亦是觉得惋惜。可娘娘是后宫之主，满后宫的人都盼着娘娘康健。若娘娘有个什么不好，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嘛。”
皇后沉默着打量瑾妃，见其谨小慎微，到底将那股厌恶收进了肚子里。
诚如她所言，若自己真因此而病倒，岂不是给了贵妃那个贱人机会来与自己分权？后宫的权柄，绝不可能被虞氏女触碰！
这般想着，皇后总算缓下心神来，“把药端过来吧。”
瑾妃将药碗递过去，指尖悄然地触及汤药，随即便移开了。
皇后毫无所觉，几口喝净汤药，宫人忙奉上蜜饯。皇后含了一块，这才阖眼小憩。
瑾妃站起身，绕到一旁，替皇后轻轻地按着额头。
殿中寂静，宫人们怕扰着皇后娘娘休息，俱是远远地伺候着，不敢靠近。
瑾妃秀目扫过殿中，随后附在皇后耳畔，低语犹如毒蛇。
“大公主死得那么惨，皇后娘娘当真就这么算了吗？若非顾宁嫣勾引大驸马，长公主又还偏帮着这个贱人，大公主能被生生气死？”
“娘娘自诩慈母，就没想过替大公主报仇？大公主可是死不瞑目，娘娘就不想替她做些什么？”
“杀了那个贱人，让给公主陪葬。”
皇后睫毛微颤，无半点回应。而她的梦中，却好似有一道魔音穿耳，在告诉她，要替女儿报仇。
瑾妃收回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起身往外走。
“娘娘睡着了，你们好生看顾着。”
微风吹过半阖半开的窗棱，拂动了殿中的帐幔。
皇后娘娘静静地躺在榻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一层汗来，睡得极不安稳。
面容青黑的大公主入梦来，不住地叫嚣着：母后，我死得好惨啊！母后，我要那个贱人替我陪葬！
皇后猛然惊醒，双目赤红，胸口一股躁郁难以疏解，直冲得她想要发一通邪火。
伺候在旁的宫人见其醒来，忙上前道，“娘娘醒了，可要喝水？”
皇后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捏起榻边小几上搁着的茶盏，往地上砸了个粉碎，这才疏散了胸口的怨气。
殿中的宫人俱是吓了一跳，忙地伏身。
“来人，去将淮阴侯世子夫人请过来！”
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将“请”咬得重重的，该死的贱人，竟然敢欺负她的女儿，她要让她尝尝她的手段！“还不快去！胆敢延误半刻，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皇后面容狰狞，吓得宫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殿，直往长仪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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