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师傅直白的提问方式让老师傅愣了一下。
老师傅低头轻笑了一声, 感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直来直往的性格, 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他忽然顿了顿, 惆怅地看向远方：“老贾啊，我准备离开了。”
贾师傅神色一变, 接连抛出一连串儿的问题：“离开？怎么突然要离开，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什么了？你要去哪儿？”
老师傅轻轻摆了下头，解释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这次斗菜大会不论结果如何, 我都会离开富贵楼。”
“你当年说的对，王家......从根子上已经烂了，不是个人呆的地方。我本就是为了报王员外的一饭之恩, 才主动留在富贵楼这么多年, 该还的我早就还清了。而且富贵楼并未和我签订任何契约, 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们拦不了我的。”
贾师傅耸起眉头, 疑惑道：“我过去劝说你那么多次, 你都置若罔闻，这会儿怎么突然间就想通了？”
老师傅叹息道：“王掌事这些年来为非作歹, 横行霸道，愈发不知收敛，如今已到了明抢暗偷, 谋财害命的地步。”
“前段时间的品新宴上的事情, 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拒绝仿做麻辣烫和炖钵, 他竟然让其它师傅假借我的名义做了出来，更别提那道来路不明的凤穿金衣，苦主都找上门来了。这种情况下，王掌事竟然还大张旗鼓地举办宴席。”
“再加上昨天一事，赛场上食材突然出问题，待在外面的王掌事又突然被抓。虽然王管家不肯告诉我其中缘由，但我觉得肯定是王掌事做了什么手脚，最后报应在了富贵楼的头上。”
老师傅的神色萎靡不少：“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贾师傅犹豫着说道：“你孤身一人打算去哪？要不......你来我这边？”
老师傅直接摇头拒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王家是不会放任我去龙凤楼的，到时候给你们带来祸事就不好了。我这些年断断续续也攒了些家底，足够回老家乡下买上几亩良田，过过种地养老的日子了。”
贾师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想好了就成，不论有任何难事，都可以来龙凤楼找我。”
老师傅点点头，如释重负地浅笑道：“行啦，如此说来，今日算是你我之间最后一次比拼了，全力以赴赛上一场？”
贾师傅盯着老师傅的眼睛，郑重地应道：“好！”
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鼓点声，提示着人们斗菜即将开始。
老师傅拍了拍贾师傅的后背：“行了，时候快到了，咱们走吧！”
伴随着鼓点，三家酒楼的参赛者们都按时赶到了比赛的准备区，场外的老百姓们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看台之上。
地下赌庄今日依旧火热，不仅夺魁的热门龙凤楼受到了赌徒们的重点关照，连之前不被人们看好的醉霄楼也接连有人下注，庄家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云婉晴几人依旧来到了昨日的厢房，他们刚上二楼就看到了隔壁厢房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的王管家等人。
王管家自然也注意到了来人，他停下正准备进门脚步，挂上十分虚伪的笑容，转身向云婉晴他们走来。
“贾少东家！久违了！昨日离得远加上府里有些急事，故而没有上前打招呼，还望贾少东家见谅。”
贾涵月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王员外家大业大，王管家自然事务繁忙，可以理解。”
王管家接着道：“我已经听王小二说了昨日事情的原委，这王掌事着实是不像话，我估摸着是因为突然看到富贵楼的食材出了问题，他太过着急，一时昏了头，这才冲撞了贾少东家，我在这里先替他给您陪个不是。”
贾涵月继续挤出来一抹笑容，假惺惺地回答：“王管家说这话可太见外了，我们倒还好，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但是王掌事惹怒了那位新来的衙役，恐怕要在大牢里折腾一段时间了。”
王管家终于等到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试探道：“新来的衙役？不知贾少东家能否帮忙引荐一番？大伙儿坐下来好好谈谈，我让王掌事郑重地道个歉赔个礼，大家就当是交个朋友可好？”
贾涵月心中暗骂王管家没脸没皮，面上还是浅笑着应付道：“哎呦，王管家，这事可不是我故意不帮你，实在是因为我也不认识那位新衙役。人家昨天匆匆进来抓了人就走，我们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呢。”
王管家的脸色猛然一变，他根本不相信抓走王掌事的只是个普通衙役，更不相信贾涵月并不认识那个新衙役。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龙凤楼为了夺得斗菜大会的魁首，而使出的阴谋诡计。
王管家张了张嘴，正欲打探更多的信息时，赛场内的巨锣被猛地敲了一下，响亮的声音直接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贾涵月抓住机会脱身：“看来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就先进去了，回见！”
王管家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贾涵月如泥鳅一般，迅速地带着人溜进了厢房。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面色铁青地看了眼身前紧紧合上的房门，袖中的手掌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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