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居檀轻言开口道：“有关于当年，宣王妃的事情。”
“什么？”今上的眉心煞然之间皱的更紧：“宣王妃怎么了？”
“宣王妃的死，并非是意外。”燕居檀一字一顿的说着：“是有人在那马车上动了手脚。”
今上的脸色煞然之间苍白了一片，道；“不可能，朕当年，已经派人彻查了宣王妃出事的事情，是马受惊了导致的意外。这些，朕都一点点的调查过。”
燕居檀轻轻的摇了摇头，缓然道：“可是，在您调查之前，便有人奉命，将所有的线索都清理了。”
今上更为难以置信，可是燕居檀已经让人把那当年的小厮带了过来。
“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小厮的面色也是惶恐，他最后看了一眼燕居檀，看着他眸光之中的决绝，知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是……”
然而就当这时，下人的一阵呐喊，却是将其打断。
“皇后到——”
燕居檀的神色微微一顿，侧过眼眸来的一瞬之间，便见柳皇后在下人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这长信殿之中。
那当年的小厮， 在望见了柳皇后的容颜之时，神色悸动的尤为明显。
而这明显的异常，亦是落在了今上的眼中。
他的脸色一暗，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柳皇后的视线在今上和燕居檀的脸上流转了一寸，微微的抿唇而言道：“今上，臣妾听闻了昨夜，永巷一事，特来此处慰问的，不知，世子夫人的情况如何。”
“世子夫人已经被接出皇宫救治。”今上的神色冷漠的说道：“现如今，另有一正事所在。”
“哦？”柳皇后收回了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那小厮的方向，抿紧了唇瓣，说道：“是什么事情，竟然比世子夫人还要重要，能够让世子搁置下家室前来？”
柳皇后的声音之中带着挑拨之意，今上在意有关于宣王妃的事情，于是心生责备，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你继续说。”
“我……”那小厮看了看燕居檀，又望着柳皇后。
即便是时隔数年，他亦是不可能忘记柳皇后的样子，以及柳皇后最后对自己所言的话。
若是不帮她做事，自己家人的性命便没了!
那年的柳皇后风华并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自己只不过是她脚下的蝼蚁。
“我会给你银子，让你这一生都衣食无忧，只要你将这件事咬碎了咽下去，否则的话，不要说是你的家人，连同你接触过的，你的挚友，都只有一条死路。你若是嘴巴不严，那些枉死的人，你便到黄泉上，再同他们解释吧，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你不说，去过你的日子，我不会干涉你分毫。但是希望你记住，不论你躲到那儿，都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转眼之间，当年威胁自己离开京城的侧妃，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后。
可是她的模样似乎却一点都没有变化，包括，她话语之中暗藏着的玄机。
今上看着那小厮如同哑巴一般，竟是直接站起了身，狠厉道：“你说！”
“扑通。”小厮整个人都跪坐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当年我是跟随在王妃的身边，王妃的马车出事之后，我因为心生畏惧，担心您会迁怒于我，所以便带着父母逃离了京城。”他一边磕头一边说着。
燕居檀的眉心顿时紧紧锁死，心中的粉萌恒生，让他的心脏处亦是传来了一阵的坠痛。
“你胡说，你分明已经承认了，是……”
“今上、今上！”那小厮望向了燕居檀的眉眼中也带着一抹歉意。
燕居檀的双眸殷红，显然也因此而被激怒，张公公看的心惊胆战，在这今上的面前直接动粗，他亦是生怕今上会责罚燕居檀，于是连忙呼唤道：“世子！”
燕居檀仍旧未松开手，他攥着那人的领子，拳头握紧。
若是他所握着的，不是衣领，而是那小厮的脖子的话，想必已经被生生的掰断了。
那小厮似乎是已经知道了，燕居檀是良善之人，可柳皇后未必，自己今日出面指认，即便是扳倒了柳皇后，可是柳家的势力却也不会就此消散，柳家之人一直都知道自己带着父母妻儿，去了何处。
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的孩子的。
“对、对不起……”他喃喃的开口，用只有燕居檀听到的声音说着。
而后，骤然的开口说道：“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还希望今上可以放过、放过我的亲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紧紧的咬着牙，口中的血迹喷涌而出。
“咚。”
这小厮，竟是在众人的面前，直接咬舌自尽了。
燕居檀的脸色黯然而下，一颗心煞然沉入了谷底。他不过是想要一个真相，没有想过逼死其人，可是他哪怕死，都不愿意将这真相公布与众，还给逝者一个清白。
——这是何等的悲哀。
张公公见燕居檀心如死灰的沉浸在原地，心中也是焦急不已。最终还是狠了狠心，直接呵斥道：“永靖世子!你怎能不调查清楚，便直接将人带到长信殿中！若是今上因此受惊，唯你试问！”
燕居檀回过了神来，眸光冰冷。
他单膝跪在了今上面前，心脏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今上看着燕居檀的模样，心中却是突然生出了些许预感，让他的心骤然颤抖了一寸。
他微微蹙眉，抬手抚了抚胸膛，垂眸道：“你自去领罚吧。”
——“这此事，涉及到已故的宣王妃，朕不想打扰到宣王妃的清静，将这尸首处理了，便莫要声张了。”今上冷静的说着。
柳皇后听闻到了这里，脸色微微的一变，不过也很快的便收敛了下来，一边垂着眸子点头，一边道：“今上，臣妾扶着您回去休息吧。”
今上收回了手，默然的摇了摇头：“朕想一个人静静。”
说罢之后，便招呼着张公公，离开了此处。张公公看了一眼仍旧保持着动作跪在地上的燕居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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