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天陵位于京城西南方向，距京城约有近百里路程。那里群山环抱，山势平坦，背山抱水，是大良朝开国皇帝亲选风水上好的陵墓之地。
大良朝历任皇帝及妃嫔们就安葬在那里。守护陵墓的是安远侯之子马进成，他家世袭爵位，待朝廷世代忠良。马进成少年得志，景晟帝让他守天陵用意明显。这里远离京城的繁华热闹，方园百里少有人烟，可以说是寂清孤静，少年人搁在这里可以练其心志，锻其精神。
马进成也不负圣意，他坚守天陵这两年来，日日带兵巡视督察，就连过年也没有回过京城，将天陵守护得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或天灾或人祸事件。
说到天陵这个地方，除了历朝皇帝与妃嫔的陵墓之外，还有一家寺庙及几处宅院。寺庙名曰：奉天寺，里面松柏青翠，香火燎绕，沙弥们念往生咒的诵经声与晨钟暮鼓声交织在一起，彻底回响在天陵上空。
而与寺庙相距不远的几座宅院里，住的是皇家出宫之人。比如皇帝一旦驾崩，未有子嗣的妃嫔们有的殉葬，育有子嗣的不愿意住在宫中，愿意来守陵，无欲无求，青灯孤卷渡过一生，这在大良朝都是看个人意愿允许的。也有那等在宫中犯了错的，被罚来守陵，闭门思过。
比如景隆帝的妃子琴太妃，对外称的是其子建王因病仙去，琴太妃伤心过度，愿意来天陵为先帝守陵，念佛诵经祈福。她住在最小的那套宅院中，自从来到天陵之后，整日里在院中佛堂燃香抄经，不理世事。
这一日琴太妃从佛堂出来，太阳照在她苍白得几近可以看见血管的脸上，她晃了晃身子，伸手遮挡住阳光。服侍她的丫环净云扶了她道：“该喝药了，奴婢去温了药汤拿给太妃。”
琴太妃被送到天陵来，她以前身边跟着的下人俱被发送。这个净云还是肖皇太后指来的，这丫头心眼儿不坏，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丢三拉四。
琴太妃这次被发送到天陵之后，神情俱比不上过往，动不动就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神思倦怠。好在她们的住处离奉天寺不远，净云去那里求过药。琴太妃喝过之后感觉精神稍好了一点儿，听闻净云这样说，她点点头由她去了。
在阳光下闭眼身子升上来一丝热气，琴太妃这才慢慢摸回主屋。她一开门，冷不防看见屋子角落处有一道人影，或者说是一团阴影。她又揉了下眼睛，发现是前者。
那人头上缠着黑色的巾布，肤色黝黑看不出年龄，一双眼睛却如譍隼般锐利。
琴太妃愣了下，正要张口叫人。那人出了声，“太妃莫怕，在下是西南蛮夷部落头领蛮陀王。”说着恭敬地施了一道礼。
蛮夷部落？琴太妃听说过那里。元光帝在位的时候，西南的蛮夷部落就不安份，时不时搞出来一些乱子，琴太妃觉得那是碍眼的地方。
几年前景隆帝在位时，琴太妃身为元光帝的妃子，已经不闻政事，一心只挂念着在外头当王爷的儿子建王。建王与宫与她聊天时，她依稀感觉建王与这个蛮夷部落似有往来，待劝诫时。建王只道自己什么都知晓，不让她多说。
眼下，这个蛮夷部落的头领偷偷潜入天陵，意欲何为？琴太妃转念之间听到外头传来净云的脚步声，正欲叫他躲起来，一错眼发现他已经闪身到了屏风之后，自己便坐到靠窗的绣墩上，以手扶额做虚弱状。
“太妃，请服药吧。”净云一手拿碗推开了屋门，然后双手捧了上来。
琴太妃没有转头，淡淡应道：“拿过来吧。歇会儿再喝，你先出去。”
“是。”琴太妃到了天陵之后，一向喜静，有时屋子里净云不出声站在她也心烦，这个净云自是知道，应声后便退出。
“出来吧，有甚话就说。”琴太妃起身，坐到一张圆背椅上，神情并无波动。
“是。”蛮陀王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在下有幸结识建王，素来仰望建王英名。只可惜……”说到这里蛮陀王似有所感伤，一时说不下去。
琴太妃敛眉垂眼，她的哀痛在心里，并不想拿出来给不相干的人看。
蛮陀王隔了会儿又说：“建王的身体一向很好，突然仙去，其中一定有冤屈，本王愿意为建王伸张正义。还请太妃成全！”
琴太妃也没抬头，淡淡道：“建王如何，自有宫中太医诊过。本妃虽心有遗憾，但也无可奈何。现更是囿于这山野之外，只想一心伺奉佛祖，了却余生。”
蛮陀王一拍桌子“啪”声音传出，外面净云立刻说着话要进来，“太妃怎么了？”
“无事！椅子倒地而已，不必进来打扰。”琴太妃提高了声音。净云果然站住，她私下里听说琴太妃年轻的时候善做伐子，不过随着元光帝崩去之后，心气儿只得淡下去。她既是不叫进，净云也乐得听她的。
蛮陀王道歉，“本王待建王如兄弟，只想为他讨个公道，一时心急，还望太妃谅解。”
琴太妃抬头把蛮陀王打量一番，她已经听出来了，这个蛮陀王是想与自己联合起来，对付当朝的景晟帝。他在南边蠢蠢欲动，与元光帝、景隆帝一向关系不睦，现在又要对抗景晟帝，这到底有何仇有何怨？
想到这里，琴太妃开口道：“建王因病去了，本妃心里不好受。既是王爷有心与他出头，不知王爷除了兄弟情之外，还为着什么？”
蛮陀王道：“我部落位于大良朝西南方向，那里水草丰茂，苗木旺盛。族内各兄弟姐妹相处和睦，与世无争。可景隆帝以来，大良朝多次使当地驻地入侵我族，他们霸占我们的田地，欺辱我们的姐妹。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一是想与建王伸张正义，二来欲保我族境内平安，两方互不相犯。这便是我冒昧来找太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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