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开始紧张地盘算起来：如果没有水师帮忙，6万明军要对付3万清军铁骑，将会非常艰难。
从杨国柱在战报里反映的情况看，在郑彩的水师开炮助战之前，敌我双方在对射的过程中，明军损失远超清军，战损比可能高达一比五以上。后来，随着水师开炮轰击前、后两侧的清军，局面才扭转回来不少，尤其是击毙了额亦都，重创敌人士气，值得大书特书。
由此可见，水师的火炮是遏制清军铁骑的利器。此外，清军在心理上非常忌惮火炮，明军则深受鼓舞，士气此消彼长，对于战力的影响也是不容小觑的。
如果没有水师的帮助，战损比将难以保持在一比三以上，会出现明军损失惨重，却杀伤不了多少清军的情况。
想到这里，朱慈烺深知，不能拿这只主力部队的命运去冒险。如果这一仗败了，以后的局面将很难挽回，于是他果断下令：所有人原地停下。
很快，洪承畴就从前面赶了过来：“大帅，怎么不走了？”
“咱们不但不能往前走，还得赶紧后撤。”
“为什么？”
朱慈烺把理由说了一遍。
洪承畴沉默了，半晌才说：“大帅说的有道理，只是四位总兵那里不好解释啊。”
“我这是从大局着想，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洪承畴提了一个建议：“大帅，要不等会就由我来向他们解释吧。”
朱慈烺有些迟疑：“督师，这……合适吗？”
“总要有人来当恶人。大帅还要继续统领全军，威望不能丢，所以这口锅就让我来背吧。”
洪承畴老成持重，朱慈烺不便辜负这番好意，于是拱手道：“那就得罪了。”
洪承畴正要转身离去，见袁熙芸戴了个面罩，不以真面目示人，很是特别，于是问道：“这个侍卫以前好像不曾见过啊？”
朱慈烺悄声介绍道：“他是我的线人，清军的消息就是他送来的。”
“哦，那得好好奖赏一下。”
洪承畴随即下令，全军返回刚才的出发地。
众人虽然感到不解，但军令难违，只得往回走。旗语兵随即给郑成功发信号，让水师的8艘战舰也一起返航。
抵达出发的地方，已临近中午。四位总兵都赶了过来，找到朱慈烺和洪承畴，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慈烺没有吭声，洪承畴出面给众将解释了一通。
白广恩愤愤不平地说：“督师的话虽然有道理，但这只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并非一定如此。我们不该为了这一点点的可能性，就置杨总兵的安危于不顾，眼看着先锋部队被敌人消灭。”
洪承畴回答：“如果杨总兵阵亡了，我会为他请功的。希望在场的每个人都要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白广恩对洪承畴的不满达到了顶点，见说服不了洪承畴，便转而求助于朱慈烺：“大帅，你倒是说句话啊。”
朱慈烺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为难之际，马科劝白广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即使现在赶过去，仗也已经打完了，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白广恩顿时灰心丧气，在那里捶胸顿足：“杨兄弟，我无能，没能救下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洪承畴一脸尴尬，朱慈烺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正当众人闹哄哄之时，探马来报：“多尔衮、多铎正率领3万人马杀过来。”
众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住了。
就连朱慈烺、洪承畴也感到惊讶：本来只是为了防止意外而采取的预防性措施，没想到意外真的发生了。
白广恩问探马：“多尔衮不是正在进攻杨国柱吗？”
“多尔衮只留下少量人马假装进攻杨总兵，绝大部分人马都朝这里扑来，半个时辰后就将抵达。”
“哼！怎么不早点报告？”
“我们一直在沿途监视，没想到多尔衮刚靠近杨总兵的人马，就立刻改变了方向。我们措手不及，等赶到这里报告，已经晚了。”
白广恩吼道：“你们这是办事不力，会误了大事的。”
马科劝道：“这事不能怪探马，多尔衮太狡猾了，今天这一招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的，防不胜防。”
曹变蛟表示赞同：“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众将这才意识到，洪督师真是料事如神，要不是中途果断命令部队返回，水师就真的帮不上忙了，战局将变得难以预料。
于是众将对洪承畴大加吹捧，洪承畴摆摆手：“别说那么多了，清军很快要打过来，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吧。”
众将这才纷纷散去。等到安静下来，洪承畴冲着朱慈烺苦笑道：“本来是想替大帅分忧，却没想到抢了大帅的功劳。”
朱慈烺不以为意：“没关系，只要我军能打赢，是谁的功劳并不重要。”
半个时辰后，多尔衮、多铎率军赶到，发现明军已经摆好了长枪阵，严阵以待。
多铎感到奇怪：“哥，看来咱们希望的情况没有出现。朱慈烺的人马根本就没有出动，而是跟杨国柱一样，在预定地点等着我们。”
多尔衮脸色阴沉：“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泄了密？”
多铎摇摇头：“昨天开会的那几个人都跟随我们多年，知道分寸，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句的，不要随便怀疑他们。”
多尔衮开始迟疑起来：“那你看，今天这场仗还要不要打呢？”
“当然要打，我们不能白来这一趟吧？额亦都的仇也不能不报。其实咱们只要小心一些，不去攻击明军的前、后两侧，就不用担心被炮火击中。对射的话，他们队形密集，伤亡要大得多，咱们不吃亏。”
多尔衮点点头：“说的也是，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没多久，清军发起了冲锋。然而，清军刚刚靠近，朱慈烺就下令放箭，不必再等。
原来，朱慈烺考虑到，清军经过首战，已经知晓明军的套路。像杨国柱那样，等待清军展开队形后，再命令水师开炮轰击，以取得最好的战果，这一招已经行不通了，还不如直接开始射箭。
这样一来，清军在冲锋的过程中，就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清军立刻还以颜色，明军阵中也有很多人陆续倒下。
朱慈烺的侍卫们见状，连忙用盾牌将朱慈烺保护起来。朱慈烺关注着袁熙芸的安危，让她也过来躲一躲。
袁熙芸本来不想跟一堆男人挤在一起，然而箭如雨下，实在危险，只好走了过去。
众侍卫见这个新来的竟然能享受如此待遇，都啧啧称奇，不过他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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