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身边的人也都忐忑不安起来。这时，一个眼尖的侍卫兴奋地嚷道：“大帅，不是清军，是唐总兵的人马。”
宋德成也看见了：“不错，大旗上是一个‘唐’字。”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唐通在城堡里听到北边传来炮声，立刻感觉到不妙，这显然是清军的火炮在攻击大帅的人马。
他连忙派人打探，得知大帅被围，连忙调集了大营中的所有骑兵，再加上一些精锐步兵，凑成了1万人马，赶去增援。
这支生力军的到来，迅速改变了战场上的态势，清军的包围圈被打破了，朱慈烺抓住机会，率领手下从缺口冲了出去，返回了大营。
明军人困马乏，好好休整了一天。次日下午，朱慈烺召集大家开会。
朱慈烺首先对唐通表示感谢，唐通摆摆手：“大帅过奖了，你们有难，我理应全力相救。”
祖大寿拍了拍唐通的肩膀：“唐老弟，昨天让你留下的时候，你还不乐意来着。可你再看看，谁敢说留在家里没用？你这次立下的功劳，比我和王总兵都大。”
唐通微微一笑。
接着，朱慈烺又感谢了祖大寿：“昨天我差点被达素杀掉，当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后来睁眼一瞧，祖总兵正在跟达素激战。这救命之恩，只有容后再谢了。”
祖大寿听得莫名其妙：“大帅，我并没有救你啊。当时我正在对阵旺吉努，根本没法赶过去保护你。后来旺吉努败退，然后我就看到达素的战马将他掀翻在地，达素本人开溜，换了匹马想卷土重来，我就过去截住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朱慈烺回头看了看袁熙芸，只见袁熙芸摇了摇头：这事与她无关。朱慈烺十分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朴笑道：“大帅，这说明天命在你，遇到危险，老天都会保佑你的。”
张栩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点头，也难怪，古人就信这一套。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当然不信这些，但是他也解释不了达素为什么突然落马。
要是张栩知道，这不过是清军将领之间的私人恩怨所致，一定会哑然失笑的。
朱慈烺最后要感谢的当然是袁熙芸了，他将袁熙芸前天不慎掉入陷阱，昨天巧妙逃出陷阱、摧毁敌人火炮阵地，后来又救下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众将听罢称赞不已：袁侍卫这是先救了所有人一次，随后又救了大帅一次，一般人可做不到。
唐通尤其佩服袁熙芸的机智：“这么聪明的办法，我这榆木脑瓜是肯定想不出的。我要是掉陷阱里了，肯定会被清兵的箭射成刺猬，绝对没跑。退一步说，假如清兵想活捉我，没有放箭，我也会饿死在里面，绝对想不出斜着向上挖坑逃出去的办法。”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这时，宋德成拿来一份统计报告，上面写着：昨日一战，共计伤亡6358人。
众人看后，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前年的时候，明军虽然也动辄伤亡数千人，但那时能给清军以重大杀伤，战损比一直保持在一比三以上。然而这一次，不难看出清军伤亡也就不到千人，明军的战损比不到一比六，完全不合格。
而在去年和今年，明军充分发挥大小战船的优势，经常能以很小的伤亡就给予清军以重创，因此这个数字更显得异常扎眼。
若是细究起来，昨天的伤亡有七成是被清军炮击所致，而那时清军却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这就让人感到非常窝囊了。
这时，宋德成透露了一个令大家倍感震惊的消息：“大帅，清军炮击这一招，还是多尔衮向你偷学的呢。”
朱慈烺有点发懵：“多尔衮学我？”
“对啊。昨天我看到清军从山岗后面开炮，当时就觉得似曾相识。今天我去找了投降我们的那些炮手，据他们说，豪格在朝鲜吃了败仗后，曾经向皇太极报告了战败的经过。多尔衮觉得，掩蔽在山丘后面朝敌人开炮，这一招很厉害，于是就拿过来用了。”
朱慈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昨天也觉得这一招有点面熟呢，原来是咱们自己用过的战法啊。”
众将不由得面面相觑：大帅的计谋常常令敌人闻风丧胆，没想到却被多尔衮反过来用于对付明军，让明军“自食其果”，这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德成还从炮手们那里得到一个消息：为了避开明军城堡的炮火，皇太极、多尔衮、多铎等人早就躲进了民宅，不过具体地点他们就不知道了。
祖大寿愤愤不平地说：“大帅对满清太心慈手软了，一直不许对民宅开炮，结果被这帮家伙钻了空子。他们先是骗袁侍卫掉进陷阱，随后围攻我们，这分明就是一整套缜密的计划，还不知道是躲在哪个民宅里策划出来的呢。”
王朴和唐通强烈要求不要顾忌什么民宅不民宅，直接开炮就是了，定要逼得皇太极等人难觅藏身之地，从而没法安心筹划对付明军的阴谋。
朱慈烺感到为难：“老百姓是无辜的。”
祖大寿提醒道：“大帅心怀仁慈，可清军当年攻入关内时，可没少干坏事，他们对大明百姓可曾有过仁慈？”
朱慈烺沉吟不语。
作为一个现代人，张栩不赞成这种无差别的杀戮。况且沈阳那么大，漫无目的地开炮得多少炮弹啊，效果也未见得有多好。
想到这里，朱慈烺问宋德成：“炮手们熟悉沈阳吗？”
宋德成点点头：“他们很多人家住沈阳，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他们向我表示，以前为虎作伥，做了很多伤害大明的事情，如今愿意将功补过。”
“好，你让他们利用各自的关系潜入沈阳，摸清皇太极等人的藏身地点，咱们再针对性地开炮。另外，你让他们把家属们都接出来，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明白。”
望着宋德成离去的背影，朱慈烺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袁熙芸和宋德成抓获的这些炮手，帮他厘清了一些很重要的真相。
当晚趁着夜色，宋德成让炮手们从豁口那里悄悄溜回了沈阳。下半夜，很多人将家属送了过来，宋德成进行了妥善安置。
过了两天，有人送来消息：多铎出现在一处民宅。
朱慈烺立刻下令对这处民宅密集开炮，将其夷为平地。
然而据次日得到的消息，炮击时多铎已经离开了那里，但民宅内多铎的家属死伤累累。
朱慈烺心说：多铎命可真大，不过这次受到的打击也够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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