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麟有些忍不住了。 他看向张知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虽然张麟清楚张知命一定还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很多时候，哪能尽占便宜？
以张家目前的状况，就算是吃些小亏，也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否则的话，再拖一阵子，等到那些期待着吞下张家的世家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张家就只剩下被分食的份儿了。
想占尽便宜，很多时候，结果只能是吃亏。
察觉到张麟的眼神，张知命迟疑了一下，随即道：“你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很多事情，未必一定要有最好的结果。”
张知命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缓缓道：“陆总管最擅长的就是掀翻棋盘，让所有人的谋算落空。如此勇气，或许才是你能带着燕王府杀出一条血路的关键。既然如此，陆总管就应该知道，勇气，并非是你一人独有。”
“都说无知者所以无惧，但在我看来，正是知道的够多，所以才无所畏惧。现在燕王府需要从世家之中寻找到一个突破口，换而言之，现在是你需要张家，而不是张家需要你。”
“掀翻棋局的人变成了棋手，或许心态就会发生一些转变，你说呢，陆总管？”
说到此处，张知命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在等陆离的答复，更像是期待陆离能给够出一个让他感觉意外的答案。
陆离眯了眯眼，并没有否认张知命的这句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张知命现在说的是实情，比起张家对燕王府的需要来说，燕王府明显更需要通过张家来打开局面，破开目前的僵局。
若是张知命明知道此事，反而跟自己做对，就算屠尽了张家满门，对于局面来说也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会让目前一盘散沙的世家因此团结起来。
一连串的后续反应，都不是陆离想要看到的，同时也是他无法承担的。
于是，陆离略作思忖以后，语气放缓，一字一顿道：“张二少既然认为自己有破局的勇气，那不如破给我看？”
张知命微微一怔，随即道：“你在激我？”
“当然不是。”
陆离微笑道：“因为张二少提醒了我，我陆离能够走到今天，就是凭着不惧，也不曾退。昔日从棋子身份一步步走到现在，砸破了不知多少棋盘，让多少人的谋划落了空，结果转换了立场，居然连想法都变了，这可不是我的初衷，更不是我所期待的结果。”
张知命脸色微变，握住了手掌。
虽然没有用力，但已经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平静。
先前他表现出来的，是鱼死网破的决心，证明自己不缺乏打破一切，让陆离的谋划落空的勇气。可陆离现在却是把这个选择又丢了回来，却是让他有些难办了。
张知命无法确认陆离到底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有底气，但他很清楚一点，就是自己并没有拉着整个张家去死的胆量。
张家延续至今，承载了很多东西，而张知命本人，显然也藏着一些秘密。
这个秘密或许跟张家有关系，或许也无关，不过陆离绝对可以确认的是，张知命不舍得让张家就这么毁灭。
这就是一切的前提。
如果张知命真的能够狠下这个心来，他大可以选择明哲保身，根本不理会张家的任何事情。
今日这个会面，也就根本不会存在了。
他既已选择现身，那就是有所图谋。
“陆总管果然厉害。”张知命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仿佛是释然了一般说道：“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或许你是对的，我并没有打破一切的勇气。”
“不过，想要张家屈服，陆总管还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们不谈其他，只谈利益跟好处，陆总管能够给予张家什么好处？”
话题转了半天，最后还是转回了这里。
陆离却是露出一个笑容，“张二少既已坦诚相待，我也不卖关子，张家现在最缺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哦？”
张知命玩味道：“我若是说，张家现在什么都不缺呢？”
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仿佛老友闲谈般轻松随意道：“失去了张倦，张家现在的地位虽然一落千丈，但若是真正说起来，张家其实什么都不缺。哪怕失去了不少产业，张家的资源跟财富都能排在燕州世家的前十，尽管没有足够强大的宗师坐镇，可张家也并不是没有底牌。而且张家的那些盟友，虽然是唯利是图之辈，不过只要我张知命还在，凭这三个字，就还有人愿意赌张家的未来。”
“投给燕王府是在投资，投给张家也是投资，陆总管觉得，可是这个道理？”
“道理没错，但张二少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陆离淡淡道：“就算张二少的名字值得那些世家赏脸，可你毕竟没有修为在身。比起接受他们的援手，冒着最后被收割的风险，张二少何不选择跟燕王府合作呢？”
“而且。”
说到这里，陆离微微一顿，笑着道：“若是我说，我能让张二少重新开始修炼，变回当年那个武道天才，这个好处，张二少觉得如何？”
张知命闻言一怔，随即却是苦笑道：“陆总管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我已经是个废人，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也许是早已看开了，张知命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波动，眼神之中也不见失望，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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