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顾砚之，反应过来，闵柔就已经挺身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顾砚之挡下了这一刀。
尖锐的匕首直接刺穿闵柔的身体，匕首抽出来的那一刹那，血流如注。
最后，视线定格在顾砚之错愕的脸上，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
顾衡之这一刀刺的很重，虽然治疗的很及时，闵柔还是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她一连几天都没有醒过来，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活不长的样子。
顾砚之料理完了那些叛党，回府的时候，路过闵柔的院子，闻到里面传出来的药味儿，就不自觉的顿住了步子。
其实，他对这个“程姑娘”的感情还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并不知道“程姑娘”就是闵柔，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长相酷似闵柔的替身而已，而且人一带回来，就把她丢到一边了，对她实在算不上好，而另一方面，这个替身竟然在危急关头替他挡了刀子，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他心里头，还是非常动容的。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顾砚之心头，他转身，向着院子里面迈了进去。
刚进去，就撞上了他派去伺候闵柔的丫鬟绿儿。
绿儿端着一盆热水刚从屋里走出来，准备倒掉。
看到顾砚之，停住了步子，向着他恭敬行了一礼，
“程木木怎么样了？”
“都督，程小姐至今还在昏睡……”
绿儿说着，抬起眼皮看向顾砚之，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说出口，“都督，昨天下午太医来来过了，说程小姐身体曾经受过重创，本来就伤了根本，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醒来的机会非常渺茫了……”
顾砚之听了这个消息，心口有些沉闷。
“尽力救治她，库房里的药材、山珍，但凡能给程小姐用上的，全部都拿出来，不要藏私。”
“如果结果还是不行的话，也要体面安葬。”
“届时，你来处理丧葬事宜，费用从库房里支便是。”
他寥寥几句，吩咐完之后，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也没有了想要进去的心思。
不知怎的，就是不想面对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她，索性转身离开。
顾砚之心头烦闷，便又去了黑水台。
黑水台的诏狱里，关押着让闵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顾衡之。
诏狱阴冷潮湿，还带着浓浓煞气，顾衡之自然受不住，而且不知道受了什么刑罚，让原本憔悴病弱的他，变得越发奄奄一息了。
顾砚之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顾衡之蜷缩在阴冷幽暗的角落里，看到顾砚之来了，也不予理会。
好不容易咳嗽停了，他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带着不屑的态度，瞥了顾砚之一眼，“顾都督，你现在是来跟我逞威风的？”
“此时此刻，你心里肯定很快意吧？像个审判者一样站在我的跟前，可以随意的掌控我的生死。”
“呵呵……咳、咳咳……但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以为，你将我们全都送进了黑水台，没有了绊脚石，仕途又会精进？可是，你却不知道，你输在了什么地方！”
“咳！咳咳……”
顾衡之说着，情绪已经激动了起来，对上顾砚之眉头紧皱的脸，一边呵呵的笑了起来。
那模样，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顾砚之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他心里头隐约觉得，可能顾衡之说的没错，他在某方面疏忽了什么……
“为你挡刀的那个程小姐，长了一张和闵柔一模一样的脸，你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就是闵柔么？”
“我现在告诉你这个蠢货，她就是闵柔，只不过坠崖之后，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而已……”
“只是现在，她被我捅了一刀，彻底贯穿了腹部，这下是凶多吉少了呵呵……”
“顾砚之，你将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楚……”
顾衡之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哪怕他身在这诏狱，将被挫骨扬灰，但是能拉着顾砚之和他一起不痛快，他就觉得值！
顾砚之听了他的话，像是五雷轰顶一样！
竟然！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那时候，却又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然而现在，顾衡之告诉他，程木木就是闵柔本人！
顾砚之也顾不上顾衡之了，立刻转身，快马加鞭回了都督府。
他心系闵柔。
就在不久前，绿儿还告诉他，闵柔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那时候他给出的回应是“尽力救治”，甚至还说出了万一救不过来，也要风光下葬这种浑话！
现在他要立马赶回去，告诉所有人，不是“尽力”，而是“必须”！
闵柔不能死！
闵柔要是有了什么闪失，他要所有人跟着陪葬！！！
顾砚之急匆匆的奔向闵柔的院子，猛地推开门。
却看到了整个院子都挂上了白绫。
顾砚之的心，一下子冷掉了。
闵柔……死了？
他甚至，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呆愣愣的站在院门口，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而过了片刻，忙里忙外的绿儿从屋里出来，对着挂绫子的下人们一阵吩咐：“手脚麻利些，快点把这些东西给拆了。”
“一片白茫茫的，待会儿主子回来，看着忌讳！”
她的话传到顾砚之的耳朵里。
拆了？
顾砚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下人，不是在挂白绫，而是在拆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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