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松茧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极度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在五条悟面前，她与咒灵博弈锻炼出的心理素质好像全都没有用了。
禅院直哉的反应比她快。
“想听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侧过脑袋，飞快瞥了她一眼。
混乱之中，一松茧抓住了禅院直哉那一眼的涵义。
——不要自乱阵脚、将一切和盘托出。
五条悟是最强不假，禅院直哉和一松茧二人却也没有弱到被人偷听了许久还什么都没察觉到。他多半是刚刚才瞬移来的，只听到了意味不明的只言片语，说不定什么都没有听清，让他恼火、让他起疑的只是这一场景。
禅院直哉将他的学生抱在怀里，或者说，他的学生将禅院直哉抱在怀里的这一幕。
【2】
禅院直哉想起一松茧威胁过他的那句话。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恐怕你除了娶我做正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未曾设想过，这个“别人”会是五条悟。
五条悟总是很难被概括，也很难被预计。
未必是他们不能预计，说不好那时候他们都下意识回避了这一种可能。
如果是五条悟知道了……
娶不娶的很难说，五条悟出身御三家，但似乎不是在意贞洁的人。
他应该会先得到一顿好打，不论一松茧护不护着他。甚至于她护着的话，他挨的打会更重。
禅院直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期待她站在他面前好，还是不站在他面前好。
【3】
总之，先松开吧。
一松茧对自己的术式有底气，禅院直哉看起来虚弱，需要人搂着撑着的样子，不过没人接住他的话，他也死不了。
“我松开了。”
一松茧给了禅院直哉一点缓冲的时间，然后推开他的脑袋，走到了五条悟身边——
“等一下。”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额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随后扯直了她的衣领，拍灰尘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禅院家的，叫什么来着，直哉是吗，穿好你的衣服，我们出来聊会天，啊，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来茧家，连衣服都没带。”
“什么都没穿可太失礼了。”
“在人家家里也很失礼，在公寓外面更失礼。楼道可是有监控的。”
虽然平时五条老师就是擅长聊天的类型，但此时未免说得太多了。
简直像在用话语掩盖、束缚、压抑什么似的。
“那个——”
一松茧刚说了一个语气词，身边的五条悟就转过头来。
“茧想说，家里有他的衣服可以换吗。”
他定定地看着一松茧，等待回答的时候给人无比的压迫。
【4】
禅院直哉的冷汗从背后滚落。
他身体虚弱、面色苍白，盗汗似乎理所当然，但只有他自己知晓，那是因为五条悟的压迫而流的冷汗。
已经不能用压迫来形容了，用恐怖更为合适。
偏偏一松茧顶着这样的目光，还能神态自然地接上话。
“只有衣服才可以吗？浴巾不行吗？”
随着一松茧话语落下，凝固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丝可供呼吸的缝隙。
“浴巾……？用浴巾？刚刚是想说用浴巾吗？不行哦，浴巾也不可以。不论是用过的还是未拆的都不可以。茧不清楚男人脑子转的都是什么下流念头。”五条悟用力按了一下一松茧的脑袋。
不，这个措辞，太糟糕了。
禅院直哉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他尚未开口，五条悟便向了他的方向。
“直哉也不会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做些让人误会的举动的，对吧？”
最终，直到被拖出公寓前，禅院直哉都没能说出一句“茧君，你的老师有问题。”
【5】
“茧，还想说什么吗？在担心他吗？”
“毕竟他是禅院的嫡子……结仇的话不会给老师添麻烦吗？”
“……这时候还叫老师啊。我可不是以老师的身份在帮你解决刺头的。”五条悟一挥手，“放心，我有数。”
“等一下，”五条悟从门外探进头，左右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走进书房搬走了椅子。
一松茧：“……”
禅院直哉：“……”
椅子的用途显而易见。
防盗门外响起了木头痛击脑壳的声音。
太、太宽容了，五条老师，生气后居然没有用咒具或者拳头打人。
而且，知道五条老师的生气程度是椅子打人后，她也可以有所准备了。
一松茧回头，看到地上孤零零的芝士蛋糕。
【6】
禅院直哉已经做好了否认两人关系的准备，但五条悟第一个问题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你喜欢热带鱼吗？”
“？”
这个师德败坏的五条悟是脑子被嫉妒腐蚀坏了吗？
“什么东西？”
随即他脸上就挨了一下。
“是，或者不是。最后问一次。你喜欢热带鱼吗？”
看他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问出的问题却叫人一头雾水。
然而禅院直哉是很识相的，尤其是挨打之后。
倒不是他没气节同五条悟抗衡。
只是犯不着挨不必要的打。
他大声说：“没有！不喜欢！”
结果挨了第二下。
“我说是或者不是啊。”
只是两下，那把休闲木椅就已经开始散架了。
瞅准他的脸下毒手的五条悟还在那说什么“茧的建议真不错”“虽然我不太在乎禅院家，但是茧都那么关心我了，不能让她操心，就不用术式对付你了”“是不是太重了，头一次用椅子打人，我下回轻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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