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安全……可若是中原铁骑有朝一日，也入了北齐京都呢？”燕玉漠然的反问道。
此话似是刺激到了赫连明，他骤然便扬高了声音道：“不会的！”
“国主。”燕玉恍然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中原的军马我们所见，兴许只是冰山一角，但是北齐却已经溃不成军，只能苦苦支撑。难道，您当真没有想过，这一战，北齐的命数已定么？”
这话犹如抽走了赫连明全身的力气，他整个人竟是朝后踉跄了一步。
他何尝没有想过？照着现在这样，极短的时间之内破了三城，再过不久中原军马便会杀入京都！
他何尝没有想过后果，只是天之骄子，不肯承认罢了——
赫连明死死的盯着燕玉，道：“中原太子屠杀北齐百姓，是孤的仇人，孤定是会将其手刃。”
燕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曾经劝说过你，向中原示好，不要再开战了，是你没有停，还毁黄河之堤，连害了中原那么多条无辜百姓的人命。中原现不肯放过北齐，你也怪不得任何人。”
“是啊，怪孤，一切都怪孤！”赫连明冷声一笑，胸膛之中竟然是一片气血翻滚。
他胸口一痛，偏过头来便呕出一口鲜血。
燕玉一愣，连忙上前：“你受了伤？”
赫连明抬起手来，制止了她。
他虽然是被燕玉所气得气血逆流，而更为主要的，还是旧伤发作。
之前心肺之中的那一针留下的伤口，是不得运功，需要满满养好的。但是奈何他并未听信忠言，早便重新习武。
现如今旧伤复发，竟是比先前还要痛苦十倍。
燕玉道：“纵使是我恨你，也不想你死在这里。你身为国主，引起战争的错，还需要自己为百姓负责。”
“你现在说这些，还是希望孤能够放你离开，对吗？”赫连明突兀道。
这一刻的赫连明，似乎是借着那月光，和远处中原军的火烛光芒，猜测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突然动容了一寸，想要做一件成全之事。
可燕玉摇了摇头，道：“不，现在战火纷飞，我亲眼所见如此伤情，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在赫连明愣住的瞬间，燕玉开口道：“我虽然不认可你，可这北齐之中，却也有信任我，善待我之人，我会为了他们留下，好好治病救人，也算是帮你，帮这北齐皇室赎一些罪过。”
正如燕玉所说的那样，北齐似乎命数已定，岌岌可危。
赫连明的旧伤复发，一场场战役，越来越力不从心。
中原军马内。
白将军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可是依然英姿焕发：“一鼓作气，灭北齐！”
“为了太子！”
众人士气正旺，一片呐喊。
而裴玄章却将那长剑指向长空，一字一顿道：“为了中原，为了死在北齐人剑下的兄弟姐妹。”
此话一出，众人亦是新潮更深，白将军直接领军杀去。
另一边，领军之人并非旁人，正是国主赫连明。
裴玄章领军亲战，这七个月之后，二人再度交手，所下之力却是更甚当初，带着死计。
“裴玄章，你又一次看穿了我的计谋，但我是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放弃那黄河一带，万万人的性命。”赫连明冷声，突兀的说道：“你说，若是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可会对你失望！”
“住口，你不配提起她！”裴玄章的眼底突然闪烁而过了一抹戾气，立刻出手。
那长剑就此划过了他的头盔，那铁盔骤然落地。
赫连明朝后退了退，拉开了二人距离。
“国主，您有伤在身，我们还是先撤。”左相道。
“现在，如何撤？”赫连明知道， 此处已经被裴玄章的人马包裹，缓然的摇了摇头：“倒不如，让孤和他一战，就算是死，也死个痛快。”
“国主，不可。”左相咬牙，道：“您不能死，为了北齐，您必须要活着。”
赫连明的一整颗心就此沉淀而下，左相一字一顿道：“让臣来！您走！”
说罢之后，便直接抽出长刀，朝着裴玄章的方向迎了上去。
这左相林祥也是一员猛将，力大无穷，那长刀批下来的瞬间，裴玄章便用剑去挡，还是被其镇的朝后猛然的一退。
他的眼神骤然一暗，不过即刻便抽回宝剑，与其迅速交手。
赫连明看着左相带着精兵，列阵法，将自己隔绝在外，知道这是左相留给自己的生机，为了不浪费他的一番苦心，只能就此离开。
而另一边，裴玄章仍在和左相交手。
那人虽然力大，但是所用招数却笨拙了许多。裴玄章所用的速度之快，步步紧逼，很快的便将这林祥逼到了绝路上。
“你以身，掩护北齐国主逃走，也算是忠心耿耿。”裴玄章默然道：“只是可惜，你所效忠之人，根本不配为一国之主。”
“我这一条命原本就是国主给的，能够还给国主，值了！”左相仰天长啸了一寸，转身看着那万丈山崖，直接挥刀自刎，跳落山野之下。
“将军！”那北齐的将士们见此，皆愣在原地。
“主帅已死。”裴玄章收回视线，再度看向这北齐之人，眼神仍是如同刀锋一般的寒凉，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北齐强弩之末，不降者，杀无赦。”
白将军领命，长剑划过了那土地，留下一道血痕，领军继续作战。
裴玄章的眼底仍是没有感情，望着那远方，赫连明逃走的方向：“赫连明，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轰隆隆。
天际落雨，只是这雨水，却也无法洗去这北齐的血水。
赫连明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不能领军，左相也已经战死沙场，如此群龙无首，加上连吃败仗，军心已经彻底乱了。
这北齐步步退口，最后，竟真的如同燕玉说的那样，退到了京城之中。
只是已经强弩之末，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城楼之上，克达道：“国主，中原军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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